位于厦门大学老校园核心区的大南新村是建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侨房,一共10幢,目前除了一号楼被拆除之外,其余九幢依然健在,其中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九号楼——“卧云山舍”,不仅仅院宽楼高,而且缠绕的历史烟云经久不散……
年5月24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总理周恩来任命著名经济学家、马克思《资本论》的译者王亚南为厦门大学校长。王校长走马上任就入住大南九号——卧云山舍,且一住就是16年,我等校园里的大人小人都称它为“校长楼”。
校长楼的楼下住着张玉麟书记,楼上住着王校长,我和张书记的儿子若平是小学同班同学,校长楼长满果树的大院成了我们“厦大孩子”儿时的乐园:番石榴、芒果、龙眼、木瓜,甜得令人乐不思蜀……男孩子四下撒野,但也深知楼上是德高望重的王校长著书立说的地方,神圣不可喧闹也!
年文革爆发,学生帮派“厦门大学红卫兵独立团”一眼看中了“校长楼”,无法无天的红卫兵居然勒令王校长张书记扫地出门,霸占该楼为“厦大红卫兵独立团”的司令部,并将楼名改为“革命造反楼”,安装了高音喇叭,日夜高唱《红卫兵独立团战歌》,“我们要革命,我们要造反,惊雷声声裂长天……”,吵得我们邻近的教工宿舍鸡犬不宁。直到年8月2日的“八二惨案”大武斗,红卫兵独立团的一号人物林金铭同学被击毙于该楼门厅,从而拉开了厦门武斗血腥的大幕……
文革灾难之后,斗转星移,拨乱反正,“造反楼”又先后被辟为档案馆以及能源研究院等等,但时至今日,老厦大乃至老厦门仍时不时称其为“造反楼”,烙印极深,细思极恐!
厦大百年校庆,校方将该楼修旧如旧,装修一新,用途不清,但院墙上以多种文字的“资本”为装饰,应该是准备作为《资本论》的译者王亚南老校长故居纪念馆,如是,老楼有幸,正本清源!值得一提的是该楼外墙仍依稀留下文革标语,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厦门大学鲁迅纪念馆,最难看最薄弱的就是“鲁迅卧室”,空荡荡目不忍睹,缺了老家具的陪衬:新家具放不进去,老家具又无处可寻,唯有进退维谷维持现状。我以为眼下“王亚南纪念馆”应该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本“厦大土著”毛遂自荐,有可能为破解这一世纪难题,贡献我的一己之力:
老厦大人都知道文革前的厦大教职员工的家具,大部分是租用校方的,记得我家的书架、衣柜、书桌,甚至连脸盆架,都是租用的,上面都订有一块邮票大小的编号牌,显示其“校产”的身份。校产科在西村有一座很大的家具仓库,有专职工友专用平板车负责回收或租出大小家具,校园住家的家具因而大同小异。文革后这些老旧家具贱卖给教工户,我家乃恋旧之家,至今仍然保存如此“校产”多件,随时随地准备全部无偿捐赠!
记得那年,王校长亲自安排家父郑道传到上海治疗眼疾,我曾两次牵着双目失明的父亲到校长楼楼上,商量赴沪事宜,慈爱的王校长摸着我的脑瓜,令我终身难忘,五十七年后的今天,是不是轮到我为“王亚南故居纪念馆”贡献绵薄之力?!